下台靠智慧

辜振豐
3 min readMar 6, 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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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話說,上台靠運氣,下台靠智慧。談起公司行號,要是你是自己創業,當個老闆沒問題。但要是當人屬下,無論私人或公家,有機會升任主管,往往是運氣運轉,背後獲得老闆的青睞。但有一天,上頭看不順眼,要你下台,那就趕快腳底抹油,溜之大吉,以免半夜失眠,又搞壞身體。

記得十幾年前,一家文字媒體祭出人事大搬風,旗下寫手主管集體大出逃,但有些人卻留在位置,繼續發揮長才。但欲望不等於現實,有位仁兄也許深感威脅,整天焦慮難安,究其原因,應該是想繼續當個主管,但明槍暗槍冷槍,時時襲來。

某日,在一家古董店巧遇這位仁兄,聊了一陣子之後,得知是在蒐集佛像。本來以為是為了生活雅趣,過了不久更發現他一年之內買了四十幾尊佛像。其實,這已經有點過度,是否讓人懷疑是生命碰到難關,才想藉著佛像緩和心情?許多人知道,某位名人經常在臉書貼佛像,跟大家分享佛曰,但不可說的七情六欲太強烈,以致於要仙佛來消業障!

我對佛像沒有偏見,但要處理內心的名利糾葛,這並非解決之道。坦白說,那位媒體仁兄,一來大位坐了十幾年了,二來經濟力也沒問題,三則學問不錯,又是名詩人,適時選擇下台,雲淡風輕,同時一覺睡到自然醒,何樂而不為?!他使出渾身解數不想離去,但最後還是單位編制改變,被納入另一個大單位,不得不下台。

當個主管,應該要有遠見,樂於選擇何時下台。中國火紅作家王蒙,便是一個好例子。上個世紀,中國祭出改革開放,封筆多年的王蒙,遠從新疆回到北京,後來接任文化部長。之前,他一再拒絕,但中共領導習仲勳當面勸說,要是不答應,會請高層來說服。他只好答應,但當面強調只做一任三年。這是何等的智慧,上台前,先宣告下台之日!下台之後,順利轉換跑道當起作家。目前,到了80歲,依然持續創作。

王蒙經歷中國長期的變化,早已孕育了過人的智慧。其名作《老子的幫助》,頗有神奇的解讀。比方說,詮釋《道德經》第九章「功遂身退」,引用《紅樓夢》裡秦可卿臨死前給王熙鳳托夢的幾段話,真是耐人尋思。

常言「月滿則虧,水滿則溢」,又道是「登高必跌重」。······

否極泰來,榮辱自古周而復始,豈人力能可保常的?

在《我的人生哲學》,王蒙也指出,一個人應該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,應該做什麼,必須做什麼,更應該知道不應該做什麼,不要做什麼,其實做也做不到什麼。

顯然,人一爬到山上,就準備要下山。沒錯!就像登山隊一旦順利攻頂,攀登喜馬拉雅山,接著,就是要下山。如果不下山,難道他們要繼續住在山上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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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ten by 辜振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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