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知的悲願

辜振豐
Nov 8, 2020

--

我們能預測未來嗎?身為凡人,難道能夠與神爭鋒嗎?老邁之際,回顧過去,竟然沒有一樣符合我們年少預想的!

先從希臘奇蹟談起,因為神話充滿了智慧。當年風景綺麗的特洛伊,人才輩出,美女處處,其中城主的女兒卡珊卓,特別吸引太陽神阿波羅,為了取悅心儀的愛人,便獻給她預言的能力。但她一夕數變,不久甩掉詩神,男人當然惱羞成怒,於是施法讓她的預言化為瘋言瘋語。當木馬推進城內,她大喊馬腹部藏有希臘阿兵哥,但沒人信服!

特洛伊祭司拉奧孔也瞭然木馬有詐,但雅典娜從海裡掀起一條蛇,將他跟兒子困死。天神無法容忍凡人當先知!換言之,當起先知每每以天譴為代價,如先知泰瑞希亞斯本身是瞎了眼睛!

我們的大腦是一部不太管用的機器,常常受制於欲望、幻想,以致每每出錯,即使戰神拿破崙也錯得離譜,滑鐵盧戰役初起,節節勝利,拿破崙向來主動授權,旗下大將格魯希要是積極主動出擊英軍,便可以宣告勝利,但他卻苦苦等候拿破崙的大軍,等到威靈頓大軍襲來,錯失良機,兵敗如山倒。拿破崙心想他應該會大勝仗,但事與願違!

12月大河劇《明智光秀》將演出本能寺之變,必然是好戲。織田信長帶著一小群隨扈,暫居京都本能寺,心想天下布武,成果豐碩,將來必然可以掌握大權,哪知道中途殺出明智大軍,最後切腹而終。

信長教人敬佩的是,即使是面對死亡,依然把生命美學發揮的淋漓盡致,由自己來結束自己。納粹空軍元帥戈林,在巴黎飲盡美酒,搶奪諸多名畫,以美國為首的聯軍大勝之後。祭出紐倫堡大審,最後自己在獄中自殺 — — 美軍無法搶走他的身體跟意志!

塔雷伯在《黑天鵝效應》中,大力批判股市名雖跟經濟學家,並強調預測的荒謬性。他以意大利畫家卡拉瓦喬名畫《算命仙》為例,畫中這位半仙以手指撫摸客戶手掌,卻暗中要偷走他的戒指。911 事件跟2008 金融風暴,都沒有專家先行知悉。美國十幾萬名家跑哪裡去呢?名嘴、專家、名人、貴婦經常偷走我們的判斷力!

戰場、股市、情場往往是隨機異變。有位男子中英文俱佳,為了栽培愛人,花了一年薪水,送她到歐洲深造,女方不時寄來報告要他修改,男子無怨無悔,越改越興奮,一切都為了愛,為了走上地毯那一端。但某日赫然發現她的英文如老外水準,原因無它,就是她交了新情人。

這時男子是要當場切腹?或是燒炭?或是到外面臥鐵軌,好讓愛神與死神結合為一,並讓臉友邊哭泣邊哀悼。還是不要好啦,因為這是《安娜卡列妮娜》、《包法利夫人》的情節。現實跟小說電影是有差別的。

柏林圍牆倒塌之際,位於德國德勒斯登的KGB 情報員普丁,遭到群眾圍堵,打電話要求克里姆林宮派部隊求救,結果期望落空,只好鼓起三寸不爛之舌,跟他們商談,才得以化解危機。日後回想,他本來準備在俄國開計程車,想不到會幹上總統。難怪他接受美國導演奧利佛史東訪問,帶他參觀克里姆林宮內的沙皇太座時,語帶調侃說:「這座位跟斷頭台只有一線之隔!」

即使書市也是如此。其實,貧道也是每每事與願違,本來要好好教書到退休,想不到走上寫作之路。每次出書,都是預測錯誤,有些書心想不會好賣,上市之後竟然大賣;有些書會好賣,結果淒慘無比。結論是,在下並非先知,亦非半仙!

人生時時面對衝擊,一旦碰上了端看你如何詮釋,要自憐自艾瑪?要怨天尤人馬?或是維持自己一點小尊嚴?日本武士即使肚子挨餓,也要咬著牙籤,也許如此才不會把自己做小!

--

--

辜振豐
辜振豐

Written by 辜振豐

流行時尚・知日・養生・詩歌

No responses y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