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夫卡是悶騷型男

辜振豐
5 min readOct 21, 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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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世紀末,奧匈帝國百花齊放,迫力十足。首都維也納,孕育許多文人雅士,如褚威格、克林姆特、馬勒、佛洛伊德。至於旗下的波西米亞王國也不遑多讓,因為首府布拉格誕生了一位震撼兩世紀的作家 — — 法蘭茲 · 卡夫卡。Kafka 的捷克文,意指「暗黑小玻璃」。

卡夫卡一派型男架勢,黑髮罩頂包後,褐色臉龐不時亮出灰溜溜雙眼,沉默時,微笑皺眉尖嘴依然能傳達內心的喜怒哀樂。日出東方,離家之前,一身西裝,頂著禮帽,行走時刻,想必心情苦悶,畢竟作家氣質,當起上班族,確實有違和感。

卡夫卡終其一生,無法悶聲發大財。畢業於布拉格法學系,榮獲博士學位之後,一度到法律事務所見習。1906年,他進入布拉格商學院,選修工傷保險課程,接著便進入工傷保險公司上班。

值得一提的是,這家保險單位,是官民合辦。奧匈帝國財務吃緊,為了節省公帑,採用兩班制。卡夫卡屬於早班,八點報到,下午兩點下班。回到家裡,就幫忙家裡整理大小物件,瓶瓶罐罐,因為他父親是「赫曼卡夫卡高級精品店」的老闆。夜幕低垂,則埋首寫作。其實,公司內部大大小小,視兼差為家常便飯,因為他上司跟太太聯手經營一家釀酒廠。

世紀轉折之際,從手工業到機器代替人工,勞動階級一時無法適應,操作機器時每每弄傷手腳皮膚,身為書記官的卡夫卡不時要出差,到各地做實地調查。

除了寫作外,卡夫卡也傾心於機械產品,如電話、錄音機、飛機、自行車、打字機,熱心蒐集各種大小操作手冊。

他工作頗有效率,堪稱楷模代表,但苦悶焦慮是他上班心情的寫照。如此一來,家庭生活跟寫作便發揮療愈的力量。卡卡夫還是有些抱怨,曾投稿一家德語報紙,敘述他家是「噪音本部」:開關門聲、家人腳步聲、廚房怪聲,而老爹更是分貝高亢的大聲公。顯然,卡老爹頗像早年的台灣歐吉桑 — — 兇巴巴、獨斷、難以相處。準此,父子兩人關係不睦,可想而知。

另一方面,卡夫卡這位苦悶男,心房也時時敲起潮聲異音。首先,中篇小說《變身》,敘述上班族薩姆沙一天早上起床,發現自己變成甲蟲。可以推斷,作家正呈現無意識中的變身願望。他身為猶太人難免有疏離感,父親販賣精品,跟富裕的統治階層過從甚密,但捷克人獨立之聲日漸高漲,偶爾就會到店裡鬧場。

世紀末登場,尼采和佛洛伊德的著作揚威歐洲,苦讀好學的卡夫卡也沉溺其中。他向初戀情人塞爾瑪講述閱讀體驗。顯然,他瞭然知性可以當作泡妞的武器,日後乃終不忘適時運用。

29歲之際,他認識任職於錄音機製造公司的菲利絲,五年之間,雙方通了不少信件。好玩的是,卡夫卡是一位道道地地的「信件魔」,一天寫了兩三封是家常便飯,有時甚至高達四封。他跟這位柏林小姐兩度訂婚,但兩度破棄婚約!1918年3月,菲利絲嫁給一位德國商人,感人的是,納粹崛起時,逃到美國之後,保存這些信件,長達二十年,日後《給菲利絲的手紙》,竟厚達七百多頁,是研究卡夫卡不可或缺的資料。

卡夫卡坦承,自身情感像漂流的猶太人,處處浮沉 。跟菲利絲交往期間,一度追求她閨蜜好友格莉特。毀婚之後,還向人妻米蘭娜求愛,兩人頻頻通信。

卡夫卡深信獨身,隱私才不會受到侵犯,而且更能持續寫作。日常生活的飲食習慣,也十分堅持,尤其是身為素食主義者,三餐內容不外乎堅果、優格、水果。此外,也不菸不酒,遠離咖啡紅茶。不過,這也讓他氣虛體弱。夜幕低垂,總會散步、做體操。長假一來,更會搭車到療養院,目的就是鍛煉身體。

目的地大多位於瑞士義大利郊外山區,而卡夫卡放鬆之餘,也不忘跟一些女性調情做愛。當然,也包含進入紅燈區,去尋花問柳。顯然,一位好友提到,卡夫卡時時被性慾所折磨!

英國學者澤爾丁指出,卡夫卡將文學視為自己的親生兄弟,透過文學將一直一來折磨自己的荒謬感和噩夢以文學形式表達、釋放,「是寫作激勵我繼續活下去」,「寫作意味著盡情宣洩」,否則它便淪為形式上的祈禱。

卡夫卡晚年罹患肺結核,是延續世紀末的絕症。肉體消亡之後,其幽靈依然持續徘徊,處處留下痕跡。猶太人視他為錫安主義先知,法蘭西更將他看成存在主義的先鋒人物。1960年代,布拉格之春來臨時,捷克將他當成文化聖人,以遠離蘇聯文化的入侵。如今,卡夫卡也是觀光商標,處處為國家收入疊加數字,而糕點師傅閒來之時,也不忘閱讀《變身》,而東瀛漫畫家更記得將它化為漫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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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ten by 辜振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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