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寫作這種病」是日本人的說法。病氣可以分成生理和心理,但有時候身心出狀況,難免相互影響。病氣一上身,每每陷入強迫反覆,逸脫日常生活。好比說,愛上一個人,總會不由自主去想對方,天天想跟對方聯絡,甚至見面,而子夜登場,夢境一來,更有美美鏡頭襲來。即使是單戀、崎戀、幻戀、詭戀、神戀,也是陷於強迫反覆。但不管是任何戀情,終究會落空,結果是面對「失望」作為一種生活實踐。
專業作家一起床,總是要面對稿紙或螢幕,日日強迫反覆書寫,每天固定要有成果亮相,一步一腳印,最後就集結成書。但要是一個月一篇,則不屬於專業之列,正如同漁夫打漁一天,曬網二十九天,即使擁有百頂漁夫帽,也只是玩票性質!
如果說寫作是病氣,則寫稿就是服藥。但作家跟病號本質上有所區別,例如寫作是一種行業,可以有收入。戀人大多是減少收入,因為約會需要開銷,除非本身是愛情金光黨或結婚詐欺師,經由戀情,可以騙取金錢。
多年來,經常反思再三,其實自己不算專業作家,因為產量太少。但這兩年來,期許也訓練自己能夠邁入專業寫作。相傳特種部隊有一種精神叫「勇猛頑強」,我甚至要求自己能夠當個「寫作特戰隊」的一分子。(我認為,是對抗死亡!!)
清晨起床,先在床上按摩穴道,接著下床清理口腔。用苦茶油清理嘴巴內的細菌,吐出來之後,用鹽巴水漱口。接著喝一杯溫開水,稀釋血液的濃度。
早餐則是一杯咖啡、一顆饅頭,加上紅薏仁紅豆湯。半小時之後,便到公園練氣功,主要功法是站樁和八段錦。八段錦是千年人氣的養生功,除了宣暢氣血,好睡好眠,而手動腳動,更是練習身體的「平衡感」。人身平衡感好的話,過馬路或半夜上廁所,不容易摔倒。一旦受傷,年紀輕輕還可以承受,但熟齡人士恐怕不易恢復!
論及寫作日常,則不得不提到英國作家安東尼特洛普。1847年,他推出處女作,當時年紀只有31歲。直到1882年往生,總共寫了70部作品,其中包含45部長篇小說和5部短篇小說集。35年的創作期間,每年平均兩部,可是他任職皇家郵局高幹,平時要出差到各地查看和監督。搭火車,有片寫字板,可以書寫;搭輪船,有寫字桌,繼續創作。平時,清晨5點30分起床,花半小時修改前天的稿子,接著繼續筆耕。每小時出產1000字,每星期約有10000字。
要是以學院生態來說,特洛普非但負責系務,而且著作等身。但我喜歡用寫作特戰隊隊員來形容他。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早年主修英美文學,想必對特洛普有所認知,也許這位寫作達人對他有或多或少的影響。村上每天四點起床,喝完咖啡之後,就開始創作。幾年前,在《我的職業是小說家》中,對於特洛普十分推崇。
對於這種寫作方式,只能敬謝不仿,畢竟明年開始領取老人年金,保留精力,是首要之務。作家毛姆,每天只花3小時寫作,他強調達爾文也只用同樣時間,便創立進化論。我只想每天寫個2小時就結束,因為耗費大量精氣神,寫作這種病真的就會演變成身體的病痛,輕則臥病在床,重則嗚呼歸天。
比如說,暢銷作家佐伯泰英和森博嗣,都因心臟出了問題而送醫急救。這兩位作家都是有好幾百部作品問世,此後依然繼續回應讀者的期待。其實,人氣高頂,總是會把自己搞得累死了。日本哲學教授木田元指出,法蘭西哲學家笛卡爾,粉絲遍及歐洲各地,連瑞典女王也是他鐵粉。他一度應邀到瑞典,擔任女王的私人教師,但北國酷寒無比,因此罹患感冒而蒙主恩召。看來,當個人氣王,依然要保重身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