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編輯力」是愛讀家松岡正剛在解讀日本文化的關鍵語。他指出,日本文化蘊藏獨特的方法 — — 引用與獨創。松岡先生多年來在網路祭出「千夜千冊」,風行一時。東京無印良品開設書店,特地邀請他擔任選書策展人,為店面擺設千本書物。
當今,無印良品和UNIQLO 能夠威震歐美亞洲市場,要歸功於如此機靈的編輯力。二戰之後,美軍和家屬進駐日本,自然帶來美式服飾,如牛仔服飾、皮夾克、T恤、西岸運動服等。但後來那些服裝單品之間脫離原來的根源,從而讓日本展現「脈絡重建」。換言之,日本接納,重新挪用,結果反向輸出美式風格。
尤其牛仔褲,要是日本製造每每比美國貴上台幣1000元,而粉絲也樂意接受。布料獨立自主研發,以岡山、廣島的新丹寧布,是運用傳統藍染的基礎加以強化,而從進口美式機器到日製,日本終於實現「Edwin」。其實,Edwin 是日本牛仔品牌 — — 將 「Deium 丹寧」重新排列,並將 m 上下顛倒,也有意呈現 Edo(江戶舊名)會贏過(win)美國牛仔褲。
回顧牛仔褲的流通過程,由美國大兵傳到跳蚤市場,影響日本「左派憤青」、「嬉皮」,以及吸食強力膠、到處閒逛的 「瘋癲族」。牛仔褲展現「由下而上」的影響力,早年是淘金工人的工作服後來美國總統也是熱愛的休閒褲。在日本也不例外,1951年,精英官僚白洲次郎,擔任促進美日關係的推手,搭機飛往舊金山,為了簽署「美日安保條約」,一上飛機立刻脫掉西裝,換上牛仔褲。
牛仔褲也有性別差異的問題。1977年大阪大學老外副教授佩達上課期間,斥責一位身穿牛仔褲的女同學,要她滾出去!後來那位女生提出申訴,《日本時報》跟著炒作新聞,強調「女人應該當一流女人,穿牛仔褲來上課的是二流女人。」但許多教育工作者卻不認同,反而支持女生穿丹寧服飾,自此牛仔衣褲便正式登上主流文化。
提到牛仔褲,台灣早年也是鍾情於 Levi’s 501 。來源大多是船員帶進來,專賣給舶來品店(委託行),後來正式進口。1970 年代,身為大學生,必定要擁有一件牛仔褲,是基本的認知。
Levi’s 固然粉絲不少,還包含蘇聯東歐的年青人。但1980 年代,設計師開始推出特製褲型的牛仔褲, Levi’s 的市場有點走下坡。例如,震撼全球的 Calvin Klein 以及馬褲造型的 Versace 、Armani 。二十一世紀初期,COMME des GARÇONS 更以英文字母裝飾牛仔褲。早年,牛仔褲並沒有打上銅釘,但雅各建議之下,才打上去,以避免塞進金礦而造成口袋裂開。有趣的是比利時設計師 Martin Margiela 則拆掉銅釘,回歸原始。
1851 年,美國船長培里率領四條黑船,強迫幕府開放門戶。此後,美日不斷聯合,也不斷鬥爭。二戰是巔峰,戰敗美日關係安好,但安保鬥爭又是一波的反美,煙消雲散後,日本經濟起飛,從而進軍美國收購大樓、電影公司,呈現日美貿易大戰。
有人說,此後日本失落二十年,但從流行時尚來看,日本再度扳回一成,老美熱愛 Uniqlo 和無印。這些只是熟悉的品牌,但一些我們搞不清楚的日本品牌,常常在偶像劇亮相,如果留意其中男女演員身上的行頭,也許會驚訝日本人除了愛美之外,更會應用在商業層次,同時強化自身的服飾美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