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尚與哲學:從一雙鞋子談起

辜振豐
4 min readJan 6, 2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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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格拉底腳下是涼鞋,義大利鞋匠雅好爛皮鞋,當代偶像則蹬著名牌款。

Celine 服裝秀,一到結尾,設計師費洛(Phoebe Philo )亮相,一襲高領深灰毛衣,黑褲加上Stan Smith 設計的球鞋。她五官線條利落,文藝笑顏,確實美美有型,而且如此特色再滲入服飾跟包包,確實神乎其技!看到這張數位圖,立馬想要依樣畫葫蘆。

靜靜思考之下,覺得好久沒穿高領毛衣,寒冬襲來,不用帶圍巾,也是變通之道,於是到了無印良品敗了一件針織衫,一打開,赫然發現洗滌說明是打上韓文,心想這大概是日本商品近日遭到南韓消費者抵制,才轉到台灣來促銷,難怪打了六折!顯然,時尚也內含國際關係。

至於她那雙愛迪達球鞋 — — 刷白,線條利落,鞋背上頭凸顯一小塊綠色小圖,簡單有力,但要價不菲,三思之下,決定買了一雙 MIT 無名款白鞋。也許面對偶像名人,最好保持距離,以測安全!

透明社會與大數據

從17世紀統計學的量化登場之後,接著是AI 大數據。歐威爾名作《1984》,老大哥已經不是躲在體制和規訓社會,而是悄悄溜進我們的主體,這一來自我監控自己而不自知。足見自我就是老大哥!

韓炳哲在《透明社會》指出,數字沒有敘事,只有冷冰冰的資訊堆疊,久而久之形成大庫存,生活期間我們非但受到監控,而且自我洗腦。每天上網,留存記錄,人工智慧快速記錄你,即使到其他頁面,廣告自然跑出來。雖然並沒有爆發戰爭,但在虛擬空間,我們不斷受到類似隱形戰機的疲勞轟炸!

服飾設計已經走到盡頭,繼歷史的終結、哲學的終結,也到了終結的階段,目前開始轉向鞋子!解構退居第二線,代之而起是聯名。愛迪達跟 Prada , Converse 跟 Comme des Garçons ,也跟 JW Anderson 結成統一戰線。球鞋開始饒舌,也眾聲喧嘩。

有預算,淘幾雙,也是爽爽爽,但過度消費,美其名為「自由」恐怕淪為不自由。數字暴政發威,彷彿叫我們相信高價就是好設計,結果是自我剝削、自我強迫。

過度消費與遊戲

過度消費早已變成遊戲。遊戲是包含競爭,這是法蘭西學者卡洛瓦在《遊戲與人類》的創見。這場為求承認的鬥爭,不光是社會人士,甚至延伸到中小學生。大家互相比較腳下的球鞋布鞋,Vans、Nike、K -Swiss !也許將來更有 LV 、Valentino 。這種比較形成共同語言,假使沒有這些鞋子,面對周遭同學恐怕無言以對,因為身上是「無名款」!

偶像加持加名牌當道,「無名款」簡直如同幽靈,多數人每每視而不見,以致於淪落街頭夜市,時時遭到排除。但以美感來說,也不亞於這些名款,而且是MIT ! 我決定以一本平裝書的價格,淘了這雙白球鞋。這篇文章,就是早上穿上去,去公園行走,同時思考大綱。

哲學家與無名鞋

即使是名人,但他們下頭雙鞋,也是無名款。其實,無名也可以催生哲學,嘉惠大眾。蘇格拉底那雙無名涼鞋,整天跟他到處宣揚哲學。色諾芬《回憶蘇格拉底》提到,蘇格拉底頗有洞察力,有一天,笑談男女關係說,女人的視線一出,形同下毒。後來,拜訪一位沙龍女主人,言談之間還揶揄一番,他說:「妳建構一張無形的大網,我也願意被妳套住!」

丹麥哲學家齊克果,一邊行走,一邊思考,只要靈感上身,立馬回家,連大衣帽子都沒有脫下,便趕緊記錄。康德一生,活動範圍不出康尼斯堡,散步時間固定,因而闖出美學判斷力。顯然,他們腳下的無名鞋,也可以有哲思。

柏拉圖的洞窟理論,就是要解開內部囚犯的枷鎖,讓他們到外面吸納陽氣,接觸大千世界。當今消費社會,就是洞窟,我們如何解放自己?

面對刺激,冷靜思考,面對偶像,保持距離,面對品牌符咒,積極閃躲!解放自我,穿上無名鞋,難道不是樂活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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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ten by 辜振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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