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編按:1660年,查理二世從歐陸返回英國,接掌王位,史稱「復辟時代」。英國貴族鄉紳,愈來愈富裕,為了培養小貴族的國際觀,會投下一筆資金,要他們到法國和義大利展開「歐陸研習之旅」(Grand Tour)。他們在研習之餘,也會大吃大喝,出入風月場所,享受聲色犬馬之娛。
上次貼「法蘭西篇」,以下是「義大利篇」)
小貴族只要越過阿爾卑斯山,便可以抵達古文明之地──義大利半島。通常,他們第一站就是佛羅倫斯。
佛羅倫斯可謂美輪美奐,自中世紀末期以來,掌控政經大局的美第奇家族,平時出資贊助文人和藝術家搞搞創作,因此文風鼎盛,藝術氣息也頗為濃厚。旅客一出門,便可以看到十分乾淨的街道,至於治安良好更是名聞遐邇。
此外,到處也可以看到一些貴族召開宴會,參與者和僕人都會盛裝打扮,而大家載歌載舞之際,更會談笑風生。面對這種盛會,英國小貴族倒是增廣不少見聞。
至於咖啡廳也提供紅茶、檸檬茶、冰淇淋,使得顧客大飽口福。此外,要是有意欣賞美術作品,烏菲茲美術館真是琳瑯滿目,美不勝收,例如當時公認的大師米開蘭基羅、拉斐爾、達文西等人的作品,旅客一進去,便可以好好飽覽一番。
暢遊佛羅倫斯之後,第二站便是羅馬。但通關手續較為嚴格,因為梵蒂岡教廷規定:凡是身上帶有《蒙田散文集》和情色作家卡薩諾瓦的《回憶錄》,一律查扣。
在羅馬的大事當然是欣賞古文明的遺跡和藝術品,所以他們雇用的導遊都是精通藝術的專家學者。究其原因,一來導遊會跟在他們身上即時解說;二來又可以擔任「仲介」,好讓他們可以見到收藏家,趁機購買藝術品和骨董。
有些小貴族在收購名品之後,便帶回英國的古堡,以便好好裝飾一番,但有些眼光銳利的貴族則會大舉收購,帶回去賣給皇室。英王查理一世喜好收藏畫作,但清教徒革命一爆發,他於1649年被推上斷頭台砍頭。此後革命黨便把他的一些名品賣掉,賺得11萬8千磅,並納入國庫。
1660年,查理二世發動「王室復辟」後,仍保有其父的收藏嗜好。 英國小貴族還會找來一位畫家,為他們畫一幅「人物肖像畫」,以證明來過義大利。顯然,這是當時流行的風俗習慣。
至於羅馬的夜生活,觀賞歌劇倒是可以附庸風雅。不過,教廷深恐觀眾和女演員大搞男女關係,禁止女性上台演出,所以台上反串女角的一律是男性。一般說來,男孩子將來有志於歌劇,必須在7、8歲予以去勢,好讓他們能夠唱起女高音。然而,在此禁令下,「男色」一時為之風行。
他們看盡古文明的形形色色之後,也會前往以拿坡里(那不勒斯),尤其英國使館。大使威廉總是行禮如儀式,設宴款待。大家想要目睹的,便是他名聞遐邇的明星太太愛瑪(Emma Hart )。
十八世紀,流行「擺姿勢」。某日,賽莎宮宴請賓客,席間威廉爵士擔任嚮導,介紹自己豐富的蒐藏品,而艾瑪客串演出,以一襲白袍搭配披肩,舞姿爆快,尤其連番快速換角,表演希臘羅馬古典雕像的美姿,此後,「擺姿勢」傳奇便馳名遠近,看來艾瑪應是古典超級名模!
出身於鐵匠之家的艾瑪, 躋身上流社會,嫁給當威廉爵士。這位爵士也是大英博物館的古物供應商。當年,德國文豪歌德應邀擔任酒宴貴賓,目睹愛瑪舞蹈語言如此曼妙,一時誤以為希臘古典美女經由時光隧道亮相!
至於愛瑪跟海軍名將納爾遜的浪漫戀情,更傳誦一時,而英國畫家喬治羅米尼視愛瑪為繆思女神,並通過繪畫讓舞姿重現。
最後一站便是威尼斯。自中世紀以來,威尼斯是軍事強國,同時也是東方貿易的中繼站,經濟十分發達,但到了18世紀卻日漸沒落,因此展現在大家眼前就是像落日餘暉的絢麗文化。
遊客喜歡到聖馬可廣場,目睹右邊的元首官邸,以及傳達分秒必爭的鐘樓,但小貴族最樂於見到的是「嘉年華會」。尤其是在治安良好的狀況下,許多商店夜不閉戶,大家時時可以盡情吃喝,大肆玩樂一番,同時在街頭身穿異服,戴上假面具,一時之間,旅人和在地人的辛勞暫時化為烏有。
一趟長期的歐陸研習之旅便在威尼斯寫下句點。接著,他們就經由法國,打道回府。
要是總結小貴族的成績,不免會發現有些只沉迷於吃喝玩樂,以致變成不學無術的混混。而有些一回到英國,渾身奇裝異服,加上勁爆的髮型,使得老貴族大吃一驚。同時,他們也搞起集會結社,因為1764年成立的「馬卡隆尼俱樂部」(Macaroni club),內部成員都是這種打扮,而言談之間也夾雜法語、義大利語。
然而,一批深具品味的貴族,不但學問淵博,而且樂善好施,共同創立「藝術學會」,出資贊助年輕畫家到義大利留學,以致於開啟新古典主義的誕生。
貴族的歐陸之旅倒是有所貢獻,不過民主時代一來臨,許多人不免會認為這是上層人士誇耀財富和身分的遊戲。最後,19世紀一登場,交通工具日漸發達,平民旅遊便應運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