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與算盤》是日本近代資本主義之父澀澤榮一的回憶綠,內容強調讀書人要有商業頭腦。文人作家都算是讀書人,為了生計,不可不食人間煙火,因此要有收入。作家需要「賣文為生」,但要取之有道,這道理是什麽碗糕?
大學聯考,數學三次掛蛋,但屈指算來,寫了20多年的稿子,應該有資格談論如此有趣又敏感的稿費話題。
作家如何踏出第一步?每位作家總是有不同的際遇,剛剛起步,難免要有收入,但作家並非上班族,到了月底並沒有薪水!所以有些作家本身在學校教書,或是充當上班族,行有餘力,寫寫稿子。
專業作家的點滴
19世紀小說家是安東尼特洛普,任職於郵局,清晨5點起床開始寫作,到了7點便開始準備上班,即使出差到澳大利亞也會拿一個板子在船上書寫。
西方國家很多作家本身是大學教授。例如上個世紀美國超級暢銷小說《愛的故事》,作者西格爾是任教於耶魯大學希臘文學。石黑一雄的老師布萊德利是東安格魯大學教授,本身也是名作家,著作《吃人是錯誤的》、《冬宮行》風行一時。至於大衛洛奇也是大學教授。
有些作家沒有正職,缺少收入,那日子就比較辛苦。出身美國世家的大詩人艾略特,娶了一位精神恍惚的太太,跟家人鬧翻,金援遭到斷絕,只好到洛伊茲銀行上班,賺取微薄薪水。中年開始轉運,得了諾貝爾文學獎,擔任Faber & Faber 出版公司老闆,更掰到了身邊的年輕女秘書。
約翰符傲斯(John Fowles )畢業於劍橋法文系,一時找不到工作,只能到希臘小島教英文,如此微薄收入,連香煙也買不起。回到英倫,某日手持雨傘,衣衫襤褸,頗像丐幫,抱著《法國中尉的女人》書稿,到了凱普出版公司,見到總編輯麥奇樂,相談甚歡,首肯之後,此書出版上市,叫好又叫座,至此鹹魚翻身!
有些詩人腦筋清楚,又有商才,例如美國詩人史蒂文斯,是保險公司高級幹部,月進斗金,雅好蒐集藝術品,也寫了一手好詩,其名詩「觀鳥的13種方法」,馳名遠近。而卡洛斯威廉斯則是醫生,待遇也頂好,偶爾自費出版詩集。
顯然,進入寫作專業,輕則傷痕累累,重則魂歸西天。瑞士專欄作家杜伯里,名作《思考的藝術》在台灣賣了100多刷,但他勸大家不要輕易嘗試,有時候不妨到「墓仔埔」看看那些尚未成名就往生的準作家!
開始冒險吧
但你要是不買單,當然可以進入寫作叢林,準備冒險!
畢竟寫得成功,可以名利雙收,如村上春樹、吉本芭娜娜、佐伯泰英、東野圭吾。
談到自己如何進入寫作行業?大學畢業後,到了英國進修,回到台灣找到東吳大學擔任兼任講師。坦白說,兼任一職是活不下去,待遇不高,也沒有公保勞保。但當時比現在稍為好一點。換言之,教8個月,領取11個月鐘點費。每個禮拜只要教一天半時間,其餘都可以放假。
兼任老師為何待遇無法提升?許多官員或是公司大老闆,來大學教課只是獲取名聲,為自己化妝而已,他們有權力,但不會為其他兼任老師爭取待遇。例如,我的英文系裡頭,有總統府第一局局長,也有擔任過駐美採購團團長。過去,王文洋先生也在台灣大學教過書。
坦白說,對於大學體制,兼任老師就是「邊緣人」。近日,許多大學兼任老師,為了爭取待遇,不斷抗爭,效果不佳。與其幻想體制丟糖果,倒不如武裝自己,如做做翻譯,多多讀書,寫寫稿子,才是正道!
邊緣的策略
相對於世界衛生組織,台灣也是位居「邊緣角色」。但邊緣位置,最為自由。最為靈活!因此台灣不管世衛那一套鬼話,結果抗疫成功,揚名世界!接著,投資「美國產業鏈」,未來看好。過去美中交好,武器高端零件取得不易,台灣廣結善緣,以色列德國法國暗助零件和kowhow,加上自立救濟,目前導彈水準名列世界前茅!
人跟國家的運作是一樣的,宏觀微觀,兩者道理,殊途同歸。當年,研究所落榜,擔任大學老師的助理,蒐集資料,跑跑腿,並沒有領取薪水,但我自願學習。後來,教書之外,老師建議我開出版社,並送我一本書出版,不拿版稅。此書還是上個世紀末的暢銷書《從浪漫主義到後現代主義》,賣了10來刷,約 2萬本。
當時,賺了錢,雖然沒有買台積電股票,但我開始讀日文,研讀日文書,因為懂英文的莘莘學子太多了。也就是說,我投資「日本股」,至今可以繼續撰寫有關日本文化的文章,領稿費。
英語世界和日文世界的差異
英文世界跟日本世界有何不同?為何無印良品跟 Uniqlo 可以製造設計西服反攻回歐美?你就可以了解其中道裡。日本是二戰戰敗國,敗者想得比較多,做的比較多,翻身比較容易!
日本知名讀書家松岡正剛為無印良品開設書店擔任「選書策展人」,其網站「千冊千夜」馳名遐邇。松岡先生認為,日本文化有獨特的「編輯力」,所謂「編輯力」,並非只是編書編雜誌而已,還包含如何吸取外國精華,加上本身創意,而成為全新的組合文化。當年,常春藤盟校校服在日本快時尚手下,開始變身,運用編輯力,邀請設計師開發聯名系列,如 J W Anderson、Jil Sander、丸山敬太、高橋盾。
研讀多年的英文書,開始閱讀日文書,大為驚訝,因為日本學者作家,除了本著日本精神之外,他們寫作範圍時時「越界」。教文學,也可以寫歷史,更可以寫商業經營,如鹿島茂;教哲學,也可以寫流行時尚,如鷲田清一;教女性主義,也可以寫養生,如上野千鶴子。
其實,這就是「組合拳」的寫法。以李小龍為例,他初學詠春拳,後來學習太極拳、鶴拳、空手道、跆拳道、摔跤、菲律賓雙節棍、甚至練肌肉。他在訪談錄《生活藝術家》指出,每一門功夫,經過弟子傳承,後來便有局限和缺點,最重要就是截取各種門派的精華。他首創「截拳道」,便一語道破。
當時,開始確立寫作戰略之後,開始介紹消費。當時1980年代末期,台灣錢淹腳目,竟然沒有人嘗試這主題。這一篇刊登之後,開始認識一些編輯,日後稿約不斷。
集會結社
此外,也參加集會結社,人際關係有時候比賺錢還重要,因為魚幫水,水幫魚。例如,每個禮拜,兩個社團「週末派」、「身體氣象館」成員會見面聊天,互相介紹新書新話題。也因此,在《表演藝術》嘗試寫劇場和舞蹈。1997年,Pina Bausch 率領舞蹈劇場到台灣首度公演,國家劇院邀請我做宣傳。
不過,劇顫和舞蹈對於作家來說,市場太小,加上留美博士越來越多,於是轉向其他領域發揮。文青世界,大多不諳流行時尚,有些大老嗤之以鼻,但從小喜歡逛街買衣服,我則反其道而行。有機會在副刊寫流行時尚,第一篇介紹川久保玲。不久一位編輯好友竟然來邀書稿!後來在《哈潑時尚》寫專欄,一篇篇累積起來,《時尚考》終於上市出版,還賣了15刷!
既然出書了於是到輔仁大學和文化大學教流行時尚。
其實,一位編輯好友任職於《中央日報》,於是也開始寫國際關係,介紹愛爾蘭、古巴、阿拉伯世界的變遷、以色列、巴勒斯坦。大學讀外文系,勤讀《時代周刊》,早就了解國際情勢,寫來輕鬆自如。
十多年前,告別大學教職,因為不想虧待自己,當你白髮蒼蒼,齒牙動搖,勤於教學,底下莘莘學子正在滑手機,為保持優雅,也不便開口說教,畢竟這不是我的風格!於是發揮「逃跑的勇氣」!
專業作家也要養生練身體
離職不久,老媽身體欠佳,為了照顧她,勤讀中醫養生書籍,也練習按摩穴道、艾灸。中醫書籍,有句名言 — — 讀書人研究中醫,如同刀切豆腐,不太難!中醫,其實講究邏輯思考,重視閱讀能力,這些功夫是讀書人的基本功!
後來也到板橋社區大學教養生和氣功,賺點賺點費。如今也寫了好多篇養生文,這實在始料未及。
寫稿寫了20多年,有一陣子,寫不文章,於是就認真讀書,修養自己,勸告自己不要有情緒有牢騷,畢竟這是負面居多,對自己沒有好處。
編輯來邀稿,絕對接受挑戰,答應寫稿,至於稿費由她們決定,貧道比較不在乎。
目前,鞭策自己,努力在各網站寫稿,這符合當代走向。
將來,時機一到,便再度出書,也許將來出詩集,也出小說。
身為作家,審視自己的優點缺點,除了寫稿,不妨強化鍛煉自己的商業頭腦,好好發揮生涯事業的「編輯力」!光是等待體制的糖果,最後難免發現「糖果」竟然是「果陀」!